第13章
“谁当着夫人的面这么叫我了？”薛沐问。
夭夭问：“这是名字还是外号呢？”
“名字。以前就叫薛木头。”薛沐解开衣服，“后来追随了陛下，陛下给我改成了水木之沐。”
真他妈的缺德，骂人净揭短。
夭夭又滚过来，翻坐起来：“我告诉你是谁，林家排行第十的姨夫人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，她是个庶女，嫁了长安伯府的一个庶子，生了四个儿子。她的丈夫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混的。”
“哦。”薛沐道，“十小姐。”
夭夭兴奋地问：“所以你打算怎么收拾她？”
薛沐诧异：“我为什么要收拾她？”
夭夭险些一口气背过去，怒而捶床：“她当着你老婆和别人的面故意揭你老底！”
这口气你能忍？
薛沐却说：“我的老底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。”
夭夭气得要倒仰：“知道，和，当面揭你老底，让你没脸，能一样吗？”
“哦，不是！我说错了！”夭夭换了个思路，“是当着夫人的面，揭她夫君的老底，让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。”
描述的视角一转换，薛沐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。
但他沉了一会儿脸子，依然说：“算了，一点小事”
我勒个去，你忍术十级啊？
夭夭活活气笑了。
薛沐问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夭夭说：“我笑你精神分裂。”
薛沐：“？”
夭夭说：“要不是我知道没换人，我真的以为眼前的你和当初掐我脖子的你是两个人呢。我说，不会你有个双胞胎兄弟吧？当初掐我脖子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吧？”
“……”薛沐撸了撸她脑袋，“还记恨呢。”
他说：“你可是杀过人的人，我不得对你小心点？”
夭夭气得摔枕头：“你对我的狠劲，但凡能分一点用到林十小姐身上，或者用到上房丫鬟身上，都不至于让夫人这么烦你。”
薛沐抓住重点：“上房的丫头又怎么了？”
夭夭都懒得说了。
“上房的丫头一个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？”她讥讽。
夭夭看上房的丫头不顺眼已经很久了。
明明是丫鬟，下仆，拦薛沐拦得理直气壮，说话一点不客气，还当着林妩的面嘲笑薛沐又露了什么怯。
朋友，老板对老板娘低声下气，但是随时都能开了你啊。
打工人懂么？
分得清谁才是大老板吗？
而且她们真以为这么嘲笑薛沐，林妩就会很开心吗？
夭夭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个历史故事，说是公主招了个驸马，驸马很有才但是出身不好，很穷。上厕所的时候，把洗手的澡豆给吃了。公主的丫鬟们就狠狠嘲笑驸马。
当年夭夭看到的时候就想，为什么公主的丫鬟会这么蠢，居然嘲笑公主的丈夫？不可能的吧。
真遇到才知道，还真有这么蠢的。
夭夭认真思考过，觉得这可能是教育的锅。
这些小姑娘就在四方的院子里长大，学的就是怎么伺候人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学过。
她们跟着林妩被养得跟副小姐似的，看着林妩可以对薛沐冷嘲热讽呼来喝去，薛沐却低声下气一味讨好，而且对她们也十分宽容，一个个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，以为自己也可以对薛沐这样。
夭夭觉得吧，林妩和薛沐这俩人呢，惨也是惨。
一帮子傻缺天天在身边架秧拱火的，林妩就是有心想对薛沐好点，或者想留宿薛沐，都拉不下那个脸来。
但要说活该吧，也是活该。
因为呢，眼前这个状况，林十小姐也好，上房丫头也好，根本就是他们两个联手给惯出来的。
果不其然，薛沐说：“她们是夫人的丫头。”
夭夭为自己的预测能力击节赞叹。一个字都没猜错！
“对，夫人就是这天上的太阳。”夭夭笑得欢畅，“凡是被她照耀过的地方，哪怕是一坨屎，你也得供起来，才不管夫人是不是要被臭死了。”
“你反正不会想着她照到的地方也有她受不了的，她自己难受着不说，只能冲你发脾气。”
“她越发脾气呢，你就头低得越低。”
“说实话，她那么高高在上，绍毅侯呢，霸气点，也能配得上。偏偏你，要把头低下去，腰弯下去，让她觉得自己嫁的，还是那个马夫。”
“天天想留在上房，天天求不得，怪谁呢？”夭夭打个大大的哈欠，“今天伺候了夫人一天，累死了，睡觉。”
夭夭喷痛快了，自己滚进床里卷过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眼睛了，假装不知道薛沐坐在床边，目光投在地砖上。
过了许久，他才上床。
今天特别老实，也没拿她当抱枕。
他热烘烘的，整得被窝里特别暖和舒服，夭夭本想看看他反应，结果居然就睡着了。
薛沐却做了一个梦，半夜忽然醒了。
梦醒了，梦里那个人的声音都还在耳边。
【看出来了，你不是池中之物，将来，必是人上人。】
【那妩妩，能不能托给你。】
【你要记住啊，妩妩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能受的，她这个人啊……】
【还有个不情之请，能不能跟别人说我是战死的？别让妩妩知道我是怎么死的。】
【太窝囊了，不能让她再丢脸了。】
那个人，谪仙一样，笑起来的时候，让人忘忧。
见到他的人都感叹，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。
薛沐坐起来，在黑暗中搓了搓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