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特别的理由让我喜欢它们。”
林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，撑着下巴，认真的看他。
“更何况，花朵明明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。”
这个回答让席辰哑口无言，“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。”
得到席辰赞同，林依还是很开心的。
好看的杏眼，也因为开心的笑容，弯成可爱的月牙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花？”
为什么喜欢花？
席辰想起幼年，清晨奶奶都会去院子的花圃里摘支当季鲜花，用个碗装点水，盛着花，放在大厅的饭桌上。
中午，爷爷会带着他，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，一起躺在老人椅上，晃悠着小憩。
傍晚，晚饭后，消食运动不是散步，而是一起在屋后，挖个坑，将早晨的那花埋进坑里。
等来年，就用屋后的沃土，滋润花圃里的鲜花。
这是他对于花、对于美，最初的印象。
“大概是因为，花，是爱过我的老人，给我留下的馈赠。”
席辰的嗓音中带着深深的怀念，脸上也不自觉带上幸福的微笑。
和他在镜头前的温和文雅的笑容不一样，现在的微笑给林依的感觉，更加真实，更加温暖。
温暖的笑容，让林依也不自觉露出温暖的笑容，心里更是暖暖的。
这一刻，林依明白了自己对席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喜欢。
是对一个男孩子，心生爱慕，想要和他在一起，想要成为他最亲近的人的喜欢。
原本想和席辰掰扯一下，世界上没有什么人，会被所有人都喜欢。
就像谁也离不开的货币，也会有人不喜欢。
但是看着这样的席辰，顿悟了的林依改了想法。
想着这些的林依，和陷在回忆里的席辰，让病房里一时间安静无声。
最先打破安静的是林依，她的表情平静，没有多余的好奇或是疑惑。
仿佛就是随口一提，“你喜欢你现在的演员职业吗？”
平静的是林依，面对问题，席辰的表情从惊讶，到茫然，还夹杂着不知所措。
“我，也不知道。”
席辰低声说道，语气里有着气馁，有着找不到方向的迷茫感。
对他的茫然，林依并没有去指责或是灌他鸡汤。
而是循循善诱，讲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从前的知识告诉她，如他这样的心理疾病，不仅仅是因为缺少别人的爱。
更多的还是缺少他们自己的爱。
“我很爱我的职业。”
林依笑着说，神情、语气里满是骄傲与快乐。
“我当初选择这份职业，是因为以前曾被一名消防员帮助过，觉得他们很帅气。”
“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中二？”
她笑嘻嘻地看向席辰，席辰连忙摇头，神情认真。
“不中二，很酷。”
对他的夸赞，林依微微一笑，眼睛越过席辰，越过半开的窗户，看向遥远的过去。
“后来，高考结束，我特意报考了第一所消防大学，认识了我的恩师。”
“认识许多可爱又努力的师兄弟们，还成为第一个打破所有记录的消防员。”
提起这段时光，林依笑得很纯粹，好像没有一点烦恼。
被她笑容感染，席辰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。
不过，回忆从来不会只有美好，林依的眼睛里逐渐有悲伤开始溢出。
“当然不只是开心的事情，也有不开心的、遗憾的事情。”
“有得到，也有失去，刚毕业那年，因为我的骄傲自大，失去了一位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的队友。”
“这是一件让我痛苦很久的事情。”
讲到这里，林依笑了笑，是意难平的笑。
“痛苦到什么程度呢？”
林依与席辰的双眼对视，“每天晚上都没法睡觉，闭上眼，他的音容笑貌，都会出现在梦里。”
“尤其是他走前，狰狞的、痛苦的、挣扎的模样，还有一遍又一遍质问我的话语，一直在梦里重复又重复。”
听到这里，席辰心中已有不忍，此刻他想不起要克制自己的情感，本能地伸手握住林依的手。
想要给她力量，想要给她安慰。
林依轻轻回握席辰的手，过分瘦削的手掌，没有多少肉，握住还有些膈人。
“当时我一度想要放弃这份职业，因为心中有愧疚，对自己不信任的消防员，是无法让队友信任的。”
“但是我的队长，他对我说，热爱，不因痛苦而放弃，不因快乐而坚持，只是因为热爱，所以热爱。”
“这句话，是每一任队长，口口相传的，我因为这句话坚持，也将这句话送给你。”
林依微笑着，笑容里是平静，是强大。
但是席辰并不是很明白，她为何要将这句话送给自己，难道是要让自己热爱演员职业吗？
“席辰，我和你说这些，并不是为了让你爱上你的职业，而是让你爱自己。”
“爱……自己？”
“是的，爱自己。”
“当你开始爱自己，才会爱别人，当你爱别人，别人也会爱你。”
是这样子吗？
林依的这番话，让席辰疑惑又迷茫。
这样子的席辰，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鹿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，一脸无辜。
让人忍不住，心生喜爱。
“就像，我先喜欢你，然后你才会喜欢我。”
突如其来的表白，让席辰一时间宕机，只反射性地反驳了一句：“是我先喜欢的你。”
林依眼睛瞬间一亮，席辰先前的‘朋友’行为，一下子就找到了解释。
深谙打蛇上棍诀窍的她，双手合住席辰微凉的手。
认真地对上他呆滞的眼神，微微含笑地对他说。
“那么，你愿意和我正式交往吗？”
既然两情相悦，当然要在一起才对嘛。
交往？！！！
一时间无法处理这个突发消息的大脑，只会重复回荡这两个字。
席辰有种很深很重的失真感，感觉此刻并非现实，只是一场梦。
不，比做梦还要不真实。
毕竟他做梦，也只敢梦到自己主动表白，后续发展不敢继续，万一是噩梦呢？
毫无反应的席辰，让林依微微提起心。
莫非，刚他说的只是单纯的反驳？
莫非，席辰喜欢的并非我？
一想到这个可能性，林依的心就闷闷作痛。
速来直白、爽快的她，即便是感情，只要确定心意，林依绝不拖泥带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