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宁奕驰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对，每次得了空闲，就把画拿出来，端详上好一阵子再收起来。
宁奕驰正一幅一幅看着，门外传来常山的高声禀报：“世子爷，沈将军来了。”
宁奕驰神色一紧，飞快地就把所有的画往起收。
之前他画的小姑娘无意中被沈之渊看到过一次，非死皮赖脸地要了两张去。
两人为此，还差点儿打起来。
可宁奕驰动作再快，还是比沈之渊的腿脚慢了一步。
还没等他出声让进，沈之渊就闯了进来，一把扑到桌上，按住一幅画：“我就知道，你磨磨唧唧不让我进屋就是在看画。”
莽夫！宁奕驰抬手去拍他的手，神色不悦：“当心把画按皱了。”
沈之渊哪里肯撒手，赖皮赖脸道：“宁世子，宁将军，你这么会画，多画几张便是，这张就给我了。”
二人僵持一会儿，宁奕驰无奈叹气：“最后一张。”
“成！”沈之渊哈哈笑着，小心翼翼把画拿起来，跟个慈祥的老父亲似的，左看右看，看了好一会儿，才拿了个卷筒，把画仔细收好了。
收完指着桌上堆着的卷筒问：“这么多，都是舟舟的？要不，再给我一张？”
宁奕驰横了他一眼，把画收起，放到身后的博古架上，随后往椅子上一坐：“说吧，何事？”
沈之渊也不用人请，自顾自坐到宁奕驰对面，叹气道：“收到舟儿的信，上面就那么两句话，舟儿给你的信中写了几句话？”
宁奕驰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，面不改色道：“写了整三页，说是手腕酸了，这才不写的。”
“什么？当真如此？”沈之渊拍案而起，怒目而视。
舟儿她，她怎么能这么偏心眼的。
宁奕驰眉梢挑了挑，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见地得逞笑意。
沈之渊走到桌前，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：“信呢，拿来给我看看。”
宁奕驰自然不肯给，拿起桌上的信封嗖地一下塞进了怀里，坐在那里纹丝不动。
僵持了一会儿，沈之渊动手去抢，宁奕驰抬手就格挡。
一个二品将军，一个三品将军，二人不顾身份颜面，再次大打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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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家大少爷周铭大婚过后，沈灵舟和端庄贤淑又精明能干的表嫂非常愉快地相处了几天，就张罗着走。
可小姑娘再次被周家舅母留住了，只因半个月后是周家舅舅周景淳的生日。
这么多年，还从来没机会陪着舅舅过生日。
看着眼泪吧嚓，可怜兮兮又要哭的舅舅，沈灵舟心软了，爽快应了下来。
可沈灵舟万万没想到，舅母一边帮着舅舅张罗生日宴，一边开始给她物色起了未婚夫。
当舅母笑意盈盈捧着一叠类似于相亲资料的画像，放到她面前，让她慢慢挑选时，沈灵舟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“舅母，舟舟还小啊，先不急吧。”沈灵舟一脸囧色，把那叠画像往外推，打死不想看。
见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，周家舅母只当她抹不开脸面，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手。
“舟舟不害臊啊，成亲嫁人，是要到夫家过一辈子的，咱得提早打算，免得好儿郎都被人定了去。你自己先看看，若是有合眼缘的，舅母把人约来让你瞧瞧，若是都看不上，回头舅母再寻摸。”
在这个时代，姑娘家十三四岁就相看人家，太正常不过。
若是娘亲和爹爹还在，这些该是他们张罗，可他们不在了，这些事自然落到舅母肩上。
沈灵舟不好直接拒绝，只好乖巧点头道：“舅母，舟舟慢慢选。”
周家舅母笑了：“好孩子，这就对了，那你慢慢看。”
交代完，周家舅母怕小姑娘不好意思，起身走了。
送完周家舅母出门，菘蓝回来，一脸欣慰地笑着打趣道：“我们姑娘要嫁人喽！”
沈灵舟哀嚎一声，抱住菘蓝的腰，撒娇道：“菘菘，舟舟还小啊！”
“什么还小？”左允铮不请自来，一进门就听到小姑娘的话，好奇地问。
“九哥。”沈灵舟忙松开菘蓝，上去就把那叠画像搂进怀里。
可不能被他看到，不然指不定要取笑她。
沈灵舟手忙脚乱的，画像掉在地上两张。
左允铮胳膊长手快，一把捡起来，看了看，不解问道：“这什么，你要买奴才？”
沈灵舟上前一把抢回来，不回答。
左允铮看向菘蓝：“你说。”
几人第一次见面，左允铮给菘蓝留下的恐怖阴影太大，哪怕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，菘蓝对他的印象也没有太大改观，骨子里存了惧怕。
见左允铮问，菘蓝下意识就答：“这是姑娘选夫婿用的。”
“什么？花花才几岁，就选夫婿！”左允铮一听就炸了毛，上前从沈灵舟手里把那一叠画像夺了过去。
沈灵舟找到了支持者，也不往回抢了，由着他看：“是啊，我就说我还小嘛。”
左允铮拿着那叠画像，挨个看着，一边连声啧啧，一边嫌弃不已地直摇头，不是说这个丑，就是说那个一看就不像个好人。
一共二十几张画像，全都被他批的无一是处。
沈灵舟憋不住笑：“九哥说的对。”
左允铮把画像往桌上一拍，语气张狂：“就这些歪瓜裂枣，连我们花花一根头发丝儿都配不上！”
沈灵舟：“……”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绝。
她刚才跟着左允铮一起扫了扫，有好几个小公子容貌都长得相当不错呢，家世也都是非富即贵的，一看舅母就是花了大心思的。
左允铮接着说：“你还这么小，不着急找。回头跟九哥回去，全大陈的男儿由着你挑！能给我们十一公主做驸马，那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！”
沈灵舟忙摆手：“九哥，不用，等我长大了，我还是在大楚找吧。”她可不想背井离乡嫁去陈国。
左允铮越说越兴奋：“不用跟你九哥客气。要不，我现在就写封信让娘先给你物色物色？”
“九哥，打住！打住！”刚才还说她小，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行动起来了。
沈灵舟跳下地就把他往外推，一直推出门外，哐当一声把门关上。
左允铮趴在门缝上往里喊：“花花，回头找夫婿，九哥一定帮你好好把关。管他什么人，先过了九哥这关才行。”
沈灵舟捂着耳朵往里跑。她十四岁的生日都还没过，都急什么呢！
接下来的日子，周家舅母时不时地就偷偷问上一句，问小姑娘选得如何了，若是觉得哪个不错，可以借着舅舅的生日宴把人请来让她看看。
沈灵舟总是拿一句“还在慢慢挑”糊弄过去。
一直到舅舅生日宴，她也没挑出来一个，周家舅母就知道，自家外甥女这是一个都没看上呢。
不过一想也是，在宁世子那么个绝色的人身边长大，又跟陈国九皇子这么出众的男子整日常来常往，一般的富贵子弟自然是入不了小姑娘的眼。
他们家舟舟眼光高着呢！周家舅母忍不住笑。打定主意，等生日宴过完，再多打听打听，总能找到舟舟中意的。
可周家舅舅的生日宴一过，沈灵舟就立马张罗走，谁都留不住。
小姑娘也多年未见沈将军和宁世子，周家舅舅和舅母就没再强留。
和舅舅家商量好，沈灵舟就去找一直不提回国的左允铮，委婉地赶他回家。
“九哥，多谢你送我回来，又一直陪着我。算下日子，你也出来这么久了，不如这几日你就启程回去，免得娘想你。”
左允铮不以为意地道：“不必担心，出门前我就已经和娘说好了，我会在大楚多待些时日。”
左允铮小时候就野。现如今，陈王后的身体越来越好，他更加放心大胆地往外跑了。
沈灵舟犹豫了一会儿，才说实话：“九哥，我要离开福州，去京城了。”
她要去见叔叔和世子哥哥。
原本她是打算把左允铮哄走，她再离开的。可现在看来不行，这家伙貌似有常住的打算。
左允铮丝毫没有意外：“我知道，我送你过去。”：，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