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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红楼(三十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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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珍的无能狂怒并不能影响范婉分毫。

如今范婉在宁国府可谓是大权在握,贾珍虽然是宗子,但是他却是个无能的,范婉自从接了贾家族产中的商铺后,营业额不说直线上涨吧,至少也能算的上稳中有涨。

而且范婉做法就很好看。

王夫人那是真的指甲长,两千两能自己攥下一千两来,剩余的才能交到贾珍手里,而贾珍呢,又是个真没用的,就家里的铺子祭田还都是当初贾敬手里传下来的那些,自从贾珍接手后,就再没多买哪怕一块地。

就这副结果,说中庸守成都算的上抬举。

范婉就不一样了,她拿了钱回来就是修族学,开铺子,买祭田,还特别照顾族中孤寡,那些死了男人还有孩子的寡妇每年都能领个二十两银子,虽说不多,但省一点的话,也能过活。

再加上她又开了不少铺子,自然从族里的待业青年里面找,矮子里面拔高个,也不是人人都是酒囊饭袋。

光这一点,就让贾氏族人对如今这个当家奶奶有了很多的好感,逢年过节,这些人总要派家里的女人们到宁国府来给范婉磕头,贾珍也得到了许多族人的夸赞。

所以范婉压根就不怕贾珍在这些事情上对她下黑手。

她比较害怕贾珍会不会搞一些骚操作。

毕竟脑残的脑回路,正常人是不会了解的。

贾蓉这一次挨打挨的极其冤枉,他这刚考上了国子监,上了没两天课,亲爹就找了个借口把他揍了一顿,这简直是在他那颗兴奋到滚烫的大脑上浇了一盆冰水。

以前挨打,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混账,不上进,他爹恨铁不成钢所以才打他。

可这一次挨打让他知道了,他爹打他,根本就不要任何理由,回头想想这些年挨过的打,就会发现,只要贾珍在外头不如意,回来他这个做儿子的就要跟着遭殃。

身体上的伤痛还好治疗,心理上的伤痛,就很难恢复了。

这一夜,贾蓉不吭声,歪在榻上,默默流泪,范婉也跟着一夜未睡,时不时的温柔轻哄,做足了慈母模样,甚至有好几次忍不住,想要冲到贾珍院里,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揍一顿。

安慰的话也从:“你那老爷就是喝醉了,别和他一般见识。”变成了:“那个死老匹夫,活着就是祸害,还不如早点死了,也好让我儿过几天安生日子。”

最后反倒是她自己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转,贾蓉还要来安慰她。

因为挨打了,第二天范婉说什么都不让贾蓉去赴约,美名其曰:“你老给他捂着,以后他会越打越厉害,就要给他宣扬宣扬,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分寸。”

贾蓉有些迟疑,他怕得罪两位世子爷。

范婉却强势的压着他一副虚弱模样躺在了床上,让砚台一大早去王府求见两位世子爷告罪,顺便把理由说清楚了,她可没有为贾珍遮掩的意思,说的很直白。

水涵听到信儿的时候,只觉得自己耳朵坏了听错了:“什么?蓉哥儿因为考的太好被贾珍给打了?”

跪在下面的砚台卑微点头:“我们家老爷……性子有些怪,如今大爷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。”

被亲爹打的起不来身……乖乖,这父子俩是有仇吧。

“蓉哥儿如今可是国子监的学子,明日可还是要上课的,贾珍着实过分了。”对比贾珍这个坑货,水涵突然觉得自己那个皇帝爹还行了,至少还知道保护儿子,他沉思片刻:“你回去和蓉哥儿说,打猎今日先取消了,日后有空再去便是了。”

砚台一听这话,立刻殷勤的‘欸’了一声。

告辞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北静王府去了,自家大爷的好友身份越来越高就这点子不好,以前有个什么事他直接让下头的小孩们跑腿通知一下就行,现在不仅要他亲自来,见了面还得磕头。

不过他很乐意就是了,毕竟家里除了他,还有哪个小厮能见到这么多贵人呢?

哎……真是甜蜜的烦恼。

比起贾蓉的不自信,范婉就自信多了,十几岁小少年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,贾蓉比他们大了几岁,虽然身份上有差距,可年龄上却很容易让小少年对贾蓉产生一直自己都不知道的依赖感。

再加上贾蓉这人很会揣测人的心理,两个小世子每次和他出门,都被照顾的舒舒服服的,还总能找到好玩的……这样一个能照顾自己的大哥哥突然被亲爹打的起不来床,他们又不是没有心,怎么可能责怪。

只是范婉也没想到,贾蓉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还挺高。

当听说两位世子爷上门探病的时候,范婉懵的差点不小心污了账本子。

“老爷呢?”在墨滴落下前,范婉收回毛笔,找来小厮问道。

“老爷一早出了门,到现在还没回来呢。”小厮苦着一张脸,跪在地上哆哆嗦嗦。

“快请两位世子爷去花厅用茶,再让来大管家去西府那边接了大老爷过来陪客。”范婉语气果决的吩咐,小厮应了一声立刻跑了。

范婉则是往院里跑。

贾蓉被亲娘狂热的母爱封印在了床上,百无聊赖的看话本子。

刚准备翻个身继续看,就看见自家亲娘一阵风的跑进来,他刚起身就又被摁了回去:“世子爷来看你了,所以哪怕你现在力能扛鼎,也给我老老实实的躺着。”

“世子爷来了?”贾蓉也很惊讶,这是他真没想到的。

“是啊。”

范婉坐在了床沿,捏着贾蓉的下巴打量他的脸,思考着要不要给他扑点粉,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些,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好歹也是好友了,听说你病了来看望你,不是正常的么?”

贾蓉愣了一下:“正常么?”

“关心好友当然是正常的。”

范婉没理会他那点儿小情绪,让他趴下来,扒开他的衣服,由于天冷穿的厚,贾蓉背上的青紫痕迹看起来并不可怕,她干脆拿了牛角梳,抹了点她的桂花头油,就给他刮起了痧,她下手狠,很快背后出了不少痧,看起来比之前凄惨很多。

与此同时,小厮跑到西府,找到了在书房里和丫鬟动手动脚的贾赦:“北静王世子和东安郡王世子两位世子爷如今就在家里,我们家老爷一早出了门,大爷又受了伤,如今无人接待,我们奶奶请大老爷赶紧去一趟,别让世子爷等急了。”

本来贾赦是要发火的,一听这话瞬间清醒。

立刻站起身来:“走,赶紧的。”

当即也顾不得书房里被调戏的脸颊绯红的丫鬟,直接就跟着小厮出了门。

世子爷上门那可是大事,更别说这两位还是皇帝的儿子,过继了又怎样,只要陛下还记得这两个儿子就行。

贾赦虽然混,但是在面对贵人的时候还是靠谱的。

就在水涵和水溶等的无聊的时候,贾赦到了,他一进门就赶紧行礼:“拜见两位世子爷。”

只是他这一拜,却见两位世子爷的旁边还坐着个男人,那男人瞧着二十多岁,穿着身黛蓝色锦缎长袍,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灰色兔毛,腰缠玉带,头戴金冠,一看就是富贵人。

水涵指了指男人,介绍道:“这是我四哥。”

四哥?

贾赦一听就明白是谁,身子顿时压得更低:“拜见四殿下。”

“将军免礼。”

贾赦袭的是一等将军爵,水渊称呼一声‘将军’也没错,却把贾赦听的有些尴尬,毕竟他们家大门上一直挂着‘敕造荣国府’的牌匾,他们家也一直以国公府自居,听到‘将军’二字宛如把他从美梦中喊醒了一般。

他还不能发火!

对面三个都是圣上的亲儿子,他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。

也不知道这东府是走了什么运,居然有三个贵人上门来。

起身后,贾赦抱拳请罪:“不知三位殿下驾临,有失远迎,还请恕罪。”

“也是我们不请自来,倒是我们失礼了。”水渊语气温和的回应道。

“不敢不敢,三位殿下能驾临,乃是我等的荣幸,只是不知三位殿下今日驾临是为何事?”贾赦微微佝着身子,卑微的问道。

“我们是来看蓉哥儿的,听说他被他爹给打的起不来床了,我们本来还约好了要跑马,也因此取消了,心里着实担心的很,便一起来看望蓉哥儿了。”

不等水渊客套,水涵就快言快语的说道。

水渊被抢了话也不生气,而是浅笑着避开了身子让水涵说话,一副好哥哥模样,等水涵说完了,才跟着点点头:“我们今日就是来探病的,不知可否去看望一下蓉哥儿。”

听着这一番话,贾赦心都凉了。
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左不过是贾珍做了混账事,才惹了这几个祖宗上门。

若是平时这几位愿意来,家里肯定敲锣打鼓的欢迎,可如今,人家显然是心里存了气进的门,贾赦顿时忐忑了起来,立刻伸手:“当然可以。”

因为不是荣国府,贾赦还真不大清楚贾蓉住哪里,好在大管家来升这会儿冒了头:“几位贵人请随小的来。”

贾蓉的院子就在花厅后头,隔着一条宽大的甬道,从侧门进后,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后到了花厅,沿着花厅外面的花园外围走,走到尽头就看见一道门,进了那道门便进了那条甬道。

贾赦带着他们走在甬道里,到了半途就看见一对朱红色的大门正敞开着,站在外头都能看见里面穿梭来去的丫鬟婆子们。

门口的婆子一见一群男人站在门口,差点没吓到尖叫,好在她发现在前头带路的是来升大管家,又把那声尖叫给憋了回去。

来升小声的给婆子飞速解释了一下。

婆子差点没吓跪在当场,给几个贵主子请了安后,就立刻跑进去通报去了。

得知人来了,范婉连忙起身迎了出来。

只是范婉没想到,走在最前面的不是两个世子爷,而是那位夜探香闺的四皇子,两个人就这般猝不及防的看了个正眼,范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,水渊脑海里也下意识冒出那日月光下的画面,尴尬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。

两个人只对视一眼,便立刻默契的撇过脸去,不再看向对方。

范婉直接往前走两步,然后屈膝行礼:“民妇参见四殿下,二位世子爷。”

“嫂子快快起身,今儿个我们就是来看看蓉哥儿的。”

水溶与范婉早就熟悉了,连忙伸手虚扶她的胳膊,免了她的礼,然后直接外头看向屋内:“蓉哥儿呢?”

“正在屋里躺着呢,他知道你们来高兴坏了,刚刚还闹着要起来呢,被我硬是压着了。”

范婉在前面带路,直接把他们带到里屋。

然后几个人就看见脸色有些苍白,但精神还不错的贾蓉,贾蓉一见来了这么多人,哪里还躺的住,立刻将范婉的交代给抛诸脑后,就要坐起来,还是范婉快走两步,看似掺扶,实则掐住他胳膊内侧的嫩肉,说道:“大爷我来扶着你,身上有伤就别逞能了。”

贾蓉被掐的疼极了,面容都有些扭曲了。

好在范婉松手的快,不然他可能真的忍不住喊出来。

“身上有伤就别起来了,躺着吧。”

显然,贾蓉面部表情的扭曲被误会了,以为他身负重伤,就为了能起身迎接他们。

水涵和水溶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。

但是揭人伤疤这种事却不介意做,于是两个人围过去,想问问贾蓉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,以至于被亲爹打到卧床不起,一直不吭声的贾赦也竖着耳朵听,生怕贾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。

贾蓉确实很冤枉。

说起昨天的事也是满脸莫名。

范婉起身,将空间让给几个人,自己则是绕过屏风,站到外头去了。

水渊看看正在和水涵水溶说话的贾蓉,再看看专心致志偷听的贾赦,悄无声息的转了个身,也跟着走了出去。

范婉没有走远,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着。

瑞珠端着茶壶站在她身边,而她则是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喝水,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。

“贾夫人。”

水渊走过去喊了一声。

范婉的手猛地颤了一下,随即就宛如被吓到一般,猛地站起身来:“四殿下。”

她抽出帕子,慌里慌张的把桌上的水擦掉,然后急急忙忙的说道:“您请坐,大爷看不见我要着急了,我先进去了。”说着就转身要走,一副对水渊避之不及的模样。

“贾夫人何必急着走?”

水渊从善如流的坐下,见人要走,下意识的来了一句。

范婉:“……”

这狗男人想要做什么?

心里吐槽,脚却猛地一顿,整个人僵在了原地,也不曾回头,就这么背对着水渊,一副不愿面对,却又迫不得已留下的样子。

水渊叹了口气。

他能理解秦氏见到他就想逃的心思,毕竟上次两个人见面的情景太过于尴尬。

明明对方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堂妹,但是只要听到宁国府三个字,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,就是那副月光美人的画面,赶都赶不走。

今天他偶遇两位弟弟,原本只是打个招呼,结果听说要来宁国府,等他反应过来时,已经和他们一起坐在花厅了,此时此刻也是一样,他下意识的喊住了秦氏,却压根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。

四皇子很焦心啊,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魔怔了。

水渊不开口,范婉也不回头。

过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说话,范婉干脆说道:“既然四殿下无事的话,我便进去了。”

说完,也不等水渊反应,范婉直接就进了屋子。

屋子里的气氛也很怪异,大老爷贾赦一脸生无可恋,水涵和水溶两个人都是一脸不理解的模样,而贾蓉则是满脸苦笑,仿佛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的模样。

“你们这是……怎么了?”

范婉的到来打破了僵局。

“没什么。”水涵摇摇头:“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,不是什么重要事。”

总不能在儿媳妇面前说人家公爹的坏话吧。

水涵十分贴心的在范婉跟前维护着贾珍仅剩的体面。

范婉也不追问,反正便宜儿子肯定会孝顺的全都告诉她,而是转移话题说道:“快中午了,二位世子爷不若留下用顿便饭。”

“不了不了,等会儿咱们还得进宫呢。”

“这可真是……那只能等到大爷身子好了,再请二位世子爷喝酒道谢了。”

水涵摆摆手:“好说。”

水溶则是笑道:“蓉哥儿好好养身子,咱们还等着去打猎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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